本來以為她不會很快出來,於是降谷零從冰箱裏拿出食材，準備去做飯。

但他正準備拿著食材去廚房的時候，對方就帶著一堆東西出來了。

快遞外包裝進行垃圾分類,新買的衣物過水洗滌，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安靜而有條理,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穿梭在一直以來都空空蕩蕩的公寓裏。

為了避免她感覺不自在、再次縮回房間,降谷零明明已經在認真做手裏的事情,洗菜、切菜之類的,但耳中全是她發出的細微響動。

那腳步聲從洗手間出來,一步一步、慢慢地停在了廚房門口。

廚房的空間並不算大,而竹取千遙還是覺得有些局促,於是在踏進廚房之前,默默停下了腳步。

她探了個腦袋進廚房,問道，“零,衣物洗滌劑不在洗手間嗎？上次我用的時候,明明還在臺子上的。”

降谷零停下手裏的動作，轉身看向她，紫灰色眼眸自然地柔和下來，摻著幾分歉意的笑著，“抱歉,我用過之後，放到旁邊的收納架裏去了，應該是被其他東西擋住了,千遙再仔細找找吧？”

……笑容好溫柔。

竹取千遙盯住他,頓了幾秒,然後點點頭,腦袋縮了回去，離開了對方的視線範圍，才想起來什麽，又探了頭回去。

他還沒轉回身，還在看著這邊。

竹取千遙莫名臉頰有些發熱，小聲道，“謝謝零。”

她微微頓了頓，“對了，外套我洗掉以後再給零，襯衫……我就不還給你啦？”

降谷零點點頭，依舊溫柔地看著她，認真答應著，“好。”

……不行了，這個眼神也太犯規了。

竹取千遙縮了回去，幾大步跑向洗手間，在對方描述的位置找到了衣物洗滌劑，才冷靜了些下來。

邊洗衣服，竹取千遙一邊仔細想了想，是不是、大概、有那麽一種可能，不對勁的人不是她，而是降谷零？

……難道說，零喜歡我嗎？

腦海裏劃過這個想法的一瞬，她又有些遲疑了起來。

以朋友的身份，現在所有的一切，有超過界限嗎？

也沒有過其他的異性朋友，竹取千遙對這個界限的概念有點模糊。而這種事情，一旦猜錯，雙方都會很尷尬的吧？

她搖了搖頭，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腦後。

……

在降谷零家中醒來後的第二個周，也是被困在游戲裏的第八天。

現實裏也沒有什麽值得著急的事情，也沒有什麽要見的人，以竹取千遙的社會關系，她完全是那種消失幾個月以後，只會在課題作業沒交上時才會被發現的宅屬性社恐性格。

而以現實和游戲的時間流速比，在開學前離開游戲，竹取千遙擁有的時間也是以年為單位的。

游戲和現實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於現實裏的游戲都是整個虛擬世界，游戲裏的游戲都是平面游戲，除此外，還有就是能追連載的漫畫不太一樣。

所以她理所當然地隨便躺平了，把降谷零帶回來的游戲卡帶玩了小半。

降谷零回來時，她正坐在沙發上，面色凝重地打著游戲。

“今天又卡關了嗎？”

他帶了挺多東西回來，先放在一邊，然後搭話著。

“唔，零回來了，”竹取千遙沒有挪開視線，只是註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地回答著，“這個npc好機智，這些話到底要怎麽組合才能從他身上騙到任務道具啊，我的好感度都要掉完了，可惡。”

“嗯，”降谷零湊過來看了看屏幕，“應該這樣說比較好吧？”

竹取千遙跟著他選了。

“然後再這樣回答。”

跟著他的指揮選了好幾個對話選項，任務道具無比順利的到了手。

竹取千遙亮著眼睛側過臉看向他，“零好厲害。”

距離太近，連臉頰上細微的絨毛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，銀發從他的頸間掃過，綠眸裏則是簡單又直接的崇拜神情，好像閃著小星星一樣。

實際上，對於波本來說，這大概只是入門級別的騙人話術。

……但她可愛得讓人想親一口。

降谷零的手指微微動了動，還沒做出任何反應，她就又認真地埋首於游戲之中了。

他無聲苦笑了一下，直起身，走到沙發另一側坐下，問道，“千遙可以先停一下嗎？有很重要的事。”

“嗯，”正好手上任務清完，竹取千遙放下游戲機，問道，“怎麽了，零？”

“我準備給千遙辦假身份，等身份辦下來，之後千遙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活動，”降谷零微微頓了頓，“但是不能用現在的外貌。”

“誒？”竹取千遙陷入沈思，問道，“所以……”

降谷零接上了她的話，說道，“易容或者化妝，銀長發也很顯眼，最好也……”

她皺了眉，下意識說道，“我不想動頭發……除了可以洗掉的染發劑，其他都不行。”

降谷零頓住了，看著她時，莫名想起琴酒——是因為他，才不想動這頭銀色長發嗎？

但這個問題註定不能問出口。因為從前的那些記憶，必須要從每一個方位都被堵塞起來，如果讓她想起來什麽……

現在這個簡單快樂的普通人千遙，就會破碎消失。

他沒露出任何異樣，只是答應下來，然後問她，“好，那染成什麽顏色呢？”

竹取千遙盯了他幾秒，飛快地回答道，“就像零這樣的淺金色吧？這個顏色好好看，像陽光一樣。”

“那易容和化妝……”

“化妝吧？”她摸著下巴，“用色彩調節面部的細節、掩蓋真實的骨相，我可是很擅長的哦。”

降谷零莫名想起把她從水裏撈出來時，那張臉上防水的萊伊妝容，雖然走近一看很明顯不是萊伊，但遠遠看著，不熟悉的人一眼就會看錯。

無論心裏怎麽想，他依舊維持著微笑，“染發劑和化妝材料我都帶回來了，那千遙自己來吧？”

竹取千遙點點頭，“嗯，那我先試試要把臉調整成什麽樣。”

……

見她開始擺弄化妝材料，降谷零起身去做飯，過了一會兒，拿食材路過時盯著她看了十幾秒，問道，“怎麽樣？”

竹取千遙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臉，回答他，“就像是在自己的臉上作畫一樣，因為骨相都下意識很熟悉，所以很簡單，現在只是在糾結具體長相。”

“突然發現這張臉還挺有攻擊性的，再冷一點、銳利一點處理面部細節的話，大概會比絕大多數男孩子都要帥誒。”

“……”

降谷零沈默幾秒，腦海裏浮現了琴酒的臉，然後委婉道，“要盡量和原來的長相相差大一點，別那麽有攻擊性。”

竹取千遙頭也沒擡，小聲回答道，“我知道的，所以想像零一樣長得無害一點，正在朝這種氣質修改哦。”

降谷零微微楞住，“啊”了一聲，然後才無奈地笑了笑，“千遙骨相就很漂亮，性格無害，氣質也無害，看起來可比我無害多了。”

竹取千遙弱弱吐槽道，“零一定在說我笨，連游戲npc都騙不過。”

降谷零笑出聲了一下，正色道，“沒有，是在真心誇獎。”

竹取千遙擡頭，已經差不多化完的妝容確實一看就有種無害感，極其可愛地瞪他，“快去做飯！”

“嗯，確認後需要拍照，做證件照使用，另外還需要一個假名……”

“就叫遙吧？”

是和hiro在一起時的假名。

“姓氏呢？”

“竹取吧。”

是和松田在一起時的假姓。

降谷零頓了幾秒，問她，“竹取遙，有什麽特殊含義嗎？”

……感覺很熟的假名和現實世界真正的姓氏？

竹取千遙想了想，搪塞道，“就是亂取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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